软绵绵的早晨。
虽然洛可可也想用一些其他诸如“炎热”、“灼烧”之类的词语来形容夏天,但这个夏天的早晨用“软绵绵”来形容再好不过了。昨天下过了一场小雨,地面已经干得差不多了,只有湿润的空气证明着小雨她曾经的到来。太阳还没有爬到行道树的顶端,几多蓬松的棉花糖慵懒地缓缓飘动。
周围的环境营造着一种闲适静谧的氛围,但洛可可的内心却没有这么的平静。‘虽然只是报道的日子,但若是黑石中学的话,应该会有不少开学前的准备作业吧。’想到这里,洛可可狠狠地甩了甩头发,“真[哔——]烦啊!”一句脏话从可可的口中冒出,很难想象可可这样的女生能说出这种话。
洛可可,身高体重保密,本着尊重女生的原则,年龄也一道保密。刚好及肩的头发和她突出的白皙锁骨形成鲜明的对比,一身衣裤仅有黑白两色,干净利落。不是可可不喜欢鲜艳活泼的衣服,只不过感觉在衣服上费太多的时间有些麻烦。经过了三个月的中考假期,以后她就要成为黑石中学的一名高中生。
“那个……咿呀呀呀!”正在自己的方向上行走的可可听到背后传来一阵阴风,本能地侧过了身体,一道黑影在可可眼前闪过。“嘭!”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,“平地摔?”一个词语从可可脑袋中冒出,确实,地上正趴着一枚妹纸。可可捂着嘴,很努力地忍住笑声,但还是有“库库”的声音从指缝传了出来。
趴在地上的妹纸有着一头漂亮的栗色卷发,还保持着双手向前伸出的姿势。胸前的包包为她缓冲了一下落地的冲击力,没有让她精致的脸颊和地面亲密接触。刚来到这个城市不久,她并不熟悉周围的环境,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个方向上。本来想用手机看看地图的,可是一晚的鏖战早已耗光了手机的电量。站在路边环视着周围几乎一模一样的街道,发觉自己迷了路。更可怕的是这条路比较偏僻,没有行人可以问路。正当妹纸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时候,看到了洛可可,欣喜如她,向着可可奔跑的时候,可能是时过于焦虑了,连鞋带开了也没有发现。一不留神,摔在了可可的面前。
“痛い…(好痛…)”痛得快要叫出来的妹纸听到可可的笑声,脸红的发烫,忘记了疼痛,心里有些生气,尽力想要爬起来。一只手出现在妹纸的面前,“要拉你一把么?”可可抿着嘴问。
妹纸迟疑了一下,咬了咬嘴唇,轻轻地把自己的手交给可可。
拍拍自己的衣服,还好,没有被划破,只是胸前的包包上面破了一个小洞,妹纸有点心疼,旁边的可可也发出一声不容易被注意的叹息。
可能是今天早晨有点微凉吧,栗发妹纸在白衬衫的外面还套着一件咖啡色的小小的薄夹克,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散去。妹纸向可可投来一个礼貌性的微笑,可以在嘴角看到一颗尖尖的虎牙。
“那个…谢谢你…”妹纸把包包背在背上,并拢双腿,向可可微微欠身,“请…请问…黑石中学…怎么走?”妹纸说中文的口音有些生硬,语调轻轻的。
“黑石中学?我知道的。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,好像也不是中国人,不过你有张亚洲面孔呢……你去黑市中学?哦,知道了,你是日本人吧!听说黑石中学经常接受日本来的留学生,也有人说黑石中学本身就是日本人建立的学校,也许是因为它中二感很强的名字的缘故吧……你是留学生吧?我也到黑石中学报道,顺路,太好了,自己走可没意思了……呐,你在听么?”可可对着妹纸开始长篇大论,回过神来才发现妹纸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。
妹纸苦笑着,支支吾吾地挤出一句话:“请你…说慢一点…好么?我中文…不太好…”
双手叉腰,微微俯身,凑到妹纸面前,可可问道:“あなたは…日本人…ですか。(你是日本人么?)”
可可自学过一段时间的日语,没有特别费心,会说的也不多,平时也不练习使用,真正用的时候,口音很奇怪,语气也较正常有所加重。
呼出的热气扑倒妹纸的脸上,搔得她怪痒痒的,可可那少女独有的淡淡的香气也一个劲的向妹纸的鼻子里钻。听了可可的话,妹子往后退了一小步,略显拘谨,匆忙说出:“はい!日本人です!石川 白と申します、始めまして、どうぞ 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!(是!我是日本人,叫石川 白(Ishikawa Shiro),初次见面请多关照!)”随后又弯下腰,“中国語が聞き取れなくてごめんなさい!(没听懂汉语我很抱歉!)”
石川看起来很紧张,忘记了应该说中文,说话还稍微带些颤音,也用上了敬语。但是依可可的日语水平,并不能体会出敬语的作用,况且,她只能听出个大概意思。
可可说话时加重的语气,以及她比较冷峻的脸,像是生气了一样,难怪石川会这么紧张。“被讨厌了?”石川不安地想。
可可这边也很紧张,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,让这个叫做“石川 白”的女孩子反应这么激烈。可可挠了挠头,尴尬地回答:“すみません、私はロココです、こちらこそ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!(抱歉,我是洛可可,我还要请你多多关照!)”学着石川的样子,可可也鞠了个躬,又一字一顿的说:“黒石高校は…こちです。”
握住石川的手,可可向前迈开了步子,丝毫没有感觉到那只手上传来的丝丝颤动。
“ちょ…ちょとまで!(稍…稍等一下!)”没有心理准备地就被可可抓住了手,鞋带还没来得及系上,石川再一次向前扑去。这次的可可没有躲闪,意识到情况不对,敏捷地转过身,张开双臂护住了摔倒的石川。
石川比可可要略矮一些,抱在怀里,她那柔软的头发正好待在可可的鼻尖下面,即便都是女生,可可也能感受到石川身材的娇小和柔软,让人不禁产生保护欲。
这么从正面拥抱一个女生,可可也没经历过几次,石川的触感让可可一时间失了神。石川显然没有这么情愿,在可可怀里扭动着,挣脱了出来。
“啊…怎么……”可可蒙蒙地看向石川,石川指了指自己的鞋子,蹲下去系鞋带,一声不吭。
“是这样啊…真对不起。”可可回想起刚才择机的行为,一股热流涌上了脸庞。
石川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鞋带,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脸,可可看不到她的表情。“我在想什么啊!想被人抱着这种想法怎么可能啊!”石川脸上有着些许红晕,嘴角残留着自己都没注意的一丝傻里傻气的笑,“可是,这和那个人的拥抱,感觉完全不同。”
“现在可以用‘燥热’形容这个夏天了吧。”可可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想。
----------可 爱 的 分 割 线----------
“黑石中学,到了。”可可在一块黑色的假山石前停下脚步。这块石头得有两人多高,黑色是天成的,谁知道黑石中学从哪里搞来的这种石头。石头上刻着“黑石中学”四个金字。石头的一旁就是敞开的校门,已经有学生在陆陆续续的进入学校了。
一棵樱花树屹立在刚进校门的地方,树被一圈大理石砖围了起来,一块黑色的石板斜放在树的前面。
“这棵樱花树是黑石中学的建立者——一对来自日本的夫妇——在建校之日亲手栽植。这棵树来自那对夫妇的家乡……希望以为中国培养一代又一代人才的方式,来表达他们对「那场战争」的歉意与愧疚。”可可轻声读出石板上面的文字,“原来黑石高中真的是日本人建的啊……只是真可惜,不知道那对夫妇叫什么。”
石川轻轻地拽了拽可可的衣角,示意可可往里走。在来黑石中学的路上,两个人几乎没有交流,总是谈不了几句就没有了下文,最后索性不说话,可可在前,石川跟在后面,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。两个人都不明石川对方的想法,可可以为自己因为刚才的行为被嫌弃了,心里有点紧张,又竭力不使自己显露出来,显得面无表情;而石川则是被可可的气场镇住了,她哪里知道可可这张没表情的脸是为了掩饰紧张呢。
报道的时间已经到了,樱花树后面的小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先来的学生,多数是由一个或两个的家长陪伴,少有的几个独身一人也都是男生。小广场的两侧整齐地摆放着十几张桌子,桌旁有着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举着有班号牌子。通知书发放的时候已经附带好了班号。
“石川桑,你是去那边吧。”可可指着靠边的一张有着“留学生”牌子的桌子,一只学长正趴在桌上打盹。
“唉…是啊……”石川顺着可可的手指看去,看见那边的情况,说话的语气一点点阴沉了下来,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。看见石川的脸色,可可心里一沉,“果然是被嫌弃了啊。”
“那…我先走了,你自己去吧。”可可做好了往一边逃跑的姿势,“我在9班,有空的话…来找我玩啊。”说完,可可立刻迈开了自己的步子,头也不回地跑向了广场的另一侧。
“ちょ……”话刚说了半截,可可已经跑远了,石川缓缓收回伸了出去但是没能抓出可可的手。“可是我还没有道谢。”石川这么想。望着可可的背影,石川愣了一小会。
目送着可可跑到写着“九”的牌子那边,石川也扭过头去走向了自己的目标。
趴在桌子上的学长看到有只妹纸向自己走来,马上转变了自己的姿态,抻抻衣角,弄平了被压皱的衬衫,微笑着向石川打招呼:“早上好啊,妹妹!”
“乱步!”白一字一顿的叫出那位学长的名字,“你给我解释一下,为什么不叫我起床啊!”
白现在是真的生气了,牙齿咬的咯咯响,眼里也透露出猫一样的凶光。
“说好了你送我来学校的,可是你为什么把我自己丢在家里自己跑出来啊。要不是我遇到了顺路的学生,我可就要迷路了!”
“不会吧,你的手机上没有地图么?”乱步看起来很惊讶,“迷路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啊。”
“……我手机…没电了…反正是你的不对!”白憋了一会,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话,鼓起脸颊,眼里的凶光也衰减了下去。她不住的往别处瞟,尽量不和乱步对视。想到昨晚的鏖战,白也不好说些什么。
乱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:“我的错我的错,作为补偿,我给你充值5000火劵吧。”“成交。”
留学生这边的接待员,实际上就是白的亲生哥哥,石川 乱步(Ishikawa Ranpo)。留着一头中长发,高高的个子,脸部的线条明朗流畅,即便是校服也掩盖不了下面那具身体完美的轮廓,乱步整个人显得很干净清爽。
“妹妹酱是要进入留学生班的吧,”乱步重新坐好,好像忘记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,他从桌斗里摸出一张表格,找到白的名字,递给她一支笔,“在这里签个字就好。”
“嗯…我嘛…”本来已经选好了班级的,白在这时却犹豫了。不知道为什么,白的脑子里面浮现出了可可的身影。
“可是可可并不喜欢我啊!”白想,但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一直在怂恿着她:“我想和可可做朋友。”
“欧尼酱,我的中文…是可以的吧。”白努力表达着自己的意思,用中文和乱步对话。
“如果妹妹酱的汉语是‘可以的’的话,那么我的汉语水平肯定就是‘[哔——]炸天’喽。”乱步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飞快地说出这句话。
即使因为语调和词汇的原因,白没有听懂乱步说的是什么,但是她一猜就能猜到自家哥哥在嘲讽自己。白的脸上又变得有点不好看。
“没关系啦,妹妹酱的汉语还算过关,”乱步也不再逗白,“那么,妹妹酱想去九班?”
“唉你怎么知……”话说到一半,白连忙住了口,不过这些话也足以出卖她的小心思了。
“妹妹酱的心思,做哥哥的我能不懂么?”乱步笑了笑,“没关系的,以咱的身份,这些小事还是可以办得到的。”
“那就听你的吧!”白噘着嘴,像是委屈了自己成全了乱步一样。
乱步笑了笑,摇了摇头,走向了九班报到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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